文｜范天培

一年一度的高考如期落下帷幕。一如往常，高考语文作文题目一经公布，便登上了各大网络平台的热搜榜。但不同以往的是，近期，不少网友将高考语文作文题目输入AI系统，请人工智能尝试写作。这些由电子系统写作出的文章，被网友分享到网上，不少网友在阅读后都会不禁感叹：“比我写得好多了。”一些来自教学一线的教师也表示，按照评分准则，这些作文不少都可以达到中上水平，个别篇章评分甚至会更高。

写作不同于一般的重复性劳动，是一个较为复杂的思维过程，融合了知识积累，价值判断，情感表达和逻辑思辨等环节。在大众以往的观念中，是人工智能较难完成的任务。但由人工智能创作的作文，语句通顺，逻辑清晰，甚至不乏一些亮眼的文献征引和动人的抒情表达。更重要的是，电子系统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数据处理，效率远高常人。由此，“电脑比我会写作文”，不免会引发人们对教育、考试选拔方式，乃至“被取代”的些许担忧。

考生在考试结束后跑出考点。新华社记者 李鑫 摄

当高考作文题目被输入电子系统，算法会分析历年高分作文的得分点，然后调取数据库中的储备文献，组合成章。但实际上，人工智能只能根据录入数据库的已有内容，按照人们提出的需求，通过算法演算，进而输出结果。这也就是说，人工智能无法掌握数据库之外的材料，脱离人的需求，独立完成前瞻性、创造性的任务。这也是为何AI系统效率虽高，但它们完成的作文，绝大多数也只能达到四平八稳的“中上水平”。

至于是否会“被取代”，关键还在于我们如何看待工具的运用。在印刷术传入到欧洲之初，高效的文献复制能力将许多知识分子从繁复的抄写工作中解放出来，让人们得以抽出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来关注思想上的辩论，促进社会进步。随着人工智能的出现和发展，人们的工作效率会大幅提高，与此同时，也会让我们拥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，来关注发展性和创造性的议题，来探索更多的可能性。

但目前AI在作文——这个被认为属于“主观题”，具有“独创性”的门类——几乎已经逼近人类的创作能力，这至少说明人类的某些工作被取代并不遥远。就像作文，一位经历了异常艰苦训练、可以写出完备文章的学生，但他的努力会被AI轻松超越，这对他未来的就业和发展不会是好事。

当AI作文可以达到普通学生的水平，这终究是个提醒，教育到底要怎么培养学生，又要培养什么样的能力。AI理论上可以把人从重复劳动解放出来，把精力集中在思考未知，但这一切恐怕也不是自然而然就发生了。如果教育还是着重于对学生模仿模板的考察，着重于辞藻的堆砌，那么毋宁说是把人往AI的方向培养，他又怎么学会创造性活动呢？

这两年，很多高校都开设了人工智能专业。学好这个专业需要的恐怕不仅是技术，而是想象力，是寻求未知的好奇。那么经历过高考的学生，他们能不能适配这种要求？从这个角度看，当AI已来，教育也没有理由不变，把“创造力”挑选出来，是AI教给我们的一课。